北京第一高楼里的惨烈人生
这是一篇揭秘性质的精彩文字:在被太多人仰视的这座北京最高建筑、全球最大的国际贸易中心里,每天上演着怎样的人生?在冷冰冰的财富数字里,在钢筋森林里,在玻璃幕墙后面,那些自称“国贸狗”的人有着什么样的情绪和心态? 这篇文字,让老九想起上个月推送过的一篇美国人做的地铁试验:我们走的过快,走的太远,却忘记了为什么出发。老九感到,发生在北京第一高楼里的人生故事,不仅值得北京地区的九友看,也值得全国各地的九友看看—— 位于北京东三环CBD核心区域的国贸三期,在某种程度上,这座米高的巨型建筑,已然构成了一个体系完整的小型社会。 这栋摩天大楼的气质由生活其间的人共同塑造,同时又有更多的人争先恐后跻身其中,被它的气质吸纳。银行家、投行经理、石油公司高管、律所合伙人…… 世人眼中的职业精英同处同一个空间,它既是“塔尖人群”的私人游乐场,又是“新生势力”逐梦的淘金河,他们共同追逐着贵族的名望、资产阶级的财富、技术精英的智慧和富足人群的悠闲。他们在此寻找自己的同类,更多的时候,他们彼此惺惺相惜,却又相互厮杀。 穿过国贸三期那扇4.5米高的荷兰皇家宝盾旋转门,你来到9米高的大堂。地面由金黄色的大理石铺就,那是从以色列专门运来。四面是镶着金箔的仿古窗棂墙面,头顶上4组公斤的彩色玻璃泡吊灯,由个人人工吹制……这一切都确定无疑告诉你:欢迎来到新世界。 这种欢迎带着某种威严与告诫。挑高的天顶和广阔的空间使访客的气势不自觉地削减,虎眼石镶嵌装饰的玻璃墙面和7米高的壁画提醒着你:不要轻举妄动。 充沛的空间是一种资格和实力的体现,透露出不急于把每寸土地都转化为商铺的泰然。就像是前台黑色西装的服务人员的裤腿没有一丝褶皱,大堂里总是四季如新地摆放着光鲜的植物,无论何时你都无法在上面找到一片枯枝黄叶。 它并不打算隐瞒这种富饶。20毫米厚的钢化玻璃铺满了整栋楼米的高度,通透的观感构成了一种全球通晓的语言——它是现代而包容万物的,仿佛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地进出。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一群穿着校服的中学生经常跑到32层的中转大厅玩闹,一个戴着小红帽的外地旅游团把这儿当成景点浩浩荡荡地走过,杂乱的脚步声在大堂里回响,也并没有人阻拦,这座摩天大楼似乎秉承了这类建筑20世纪80年代诞生时最初始的意象——一个经济自由主义的标志。 但在写字楼大堂水牌上,会显露出一些容易被人忽视的端倪。黑色水牌上烫金字体的公司品牌之间似乎暗含着某些联系,它们都是卓越而具盛名的,就如同名人之间的合影,人们总是倾向于和自己地位等级相似的人站在一起。 并不是所有的公司名称都被允许刻在上面,一家庞大的保险公司就曾被拒绝成为这座写字楼的租户,理由是人员流动性过大,而也很少有媒体公司在这里驻扎,他们确实是付不起全北京最昂贵的房租—— 这栋楼的6到56层里,有至少37家世界强企业,每月每平米需要支付的租金是元。 但每当追逐梦想的人成为这栋楼里的一员时,总会告诉自己,这是值得的。百米高的出租空间就像是一块悬浮的新大陆,很难不让人产生权力与财富尽在掌握的快感。 奔波无国界的职场精英们不需要护照上的国籍,类似这里的商业中心才是他们真正的故乡,他们在此寻找他们的同类,相认相知,终能放下他们的行李,落脚栖息。 穿梭于这51层写字楼之间的男士大多穿一件熨烫平整的衬衫,领子多半浆过,套一件西装,身材呈现出一种精明的瘦削;女士的标准配置则是以优雅见长的品牌服装,穿西装套裙则凸显了一种更高的地位。 几乎每个人都会拥有两部手机,其中一部往往是普通人很少会选择的黑莓,当有新的邮件到来时,会闪起令人心惊肉跳的红灯。 在这里,你很难看到国有企业里司空见惯的秘书职位,尽管工作性质相似,但他们显然更愿意称自己为行政,或者,助理。也没有人愿意被称作会计,他们在做自我介绍时往往这样说:我是做财务工作的。 他们会向业外人士不厌其烦地介绍行业内的阶级划分,比如外资大行大于外资小行大于内资大行,而内资大行则大于内资小行大于合资行,最后合资行大于律所大于四大。 这些话最有可能是从茶水间里传出来的,那里是坊间新闻的聚散地,人们谈论着诸如某公司在中小板IPO,老板夫妇身价一夜过亿,某只股票连续十几个涨停板,或者因为邮件群发失误导致的业内情感绯闻。 也有人不关心这些。一个石油公司的人在卖从创意手袋到手绘手机壳的小玩意儿;一个较真的律师为了一件小事跟银行干了起来,不厌其烦地向他们普及法律知识,直至对方崩溃;而她的朋友则成立了一个速配组织,每周拉着国贸的单身男女去唱歌,只可惜,这些年来只成功了一对,最后还离了婚。 这个由瘦长的钢结构体系支撑起的80层平面把空间分隔得井井有条,很多白领从未去过楼上或者楼下的任意一层,好似其他任何层都不曾存在。对他们而言,在职场上保持必要的距离感是一种必备的素养,因此他们更希望自己的办公空间是一块严格私蔽的疆土,不被外人侵入。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建立起了属于整栋大楼的共同秩序。他们大多数彬彬有礼,不会过分亲密,保持着一种不即不离的状态,他们说话得体,即便你对着他们吼叫,他们最后也会让你认识到自己的鲁莽而自惭形秽。 这种不曾落在纸面上的秩序感贯穿了整座大楼。一个姓许的投行员工曾经因为没来得及换衣洗澡而在第二天受到冷眼相待;一位穿着鱼嘴高跟鞋的姑娘来律所上班,因为露了趾甲而挨批;一个海外归来住在双井富力城的ABC天天打三蹦子上班,每次碰到他的老板,老板都假装不认识他;而一群在吸烟区抽着烟的男性投行员工之间,一位姑娘被很自然地排挤了出去。 不过,若是位于职场生态链的上游,便也具备了打破这种秩序的资本,例如,一位律所的资深律师并不会因为自己每天穿着拖鞋上班而感到不安。 这座大楼里一共设有90部电梯,即使是年开业至今就在此工作的员工也很难说得清它们一一位于何处。其中四部电梯的速度达到了每秒10米,从底到顶不超过40秒。 电梯快速运行时,人的耳朵会有明显的胀痛感,因为一些客人投诉电梯升降实在过快,管理人员甚至调慢了若干部电梯的速度。 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令一些初来乍到的新人感到不适,但对另一些人来说,急速上升的电梯正是实现自我满足暗示的最佳场所:升得越高,踩在脚下的场景就越不值得留恋。 对很多人来说,摩天大楼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雄伟姿态,正与他们白手起家步步登攀的职业梦想构成了完美契合。 在39层,一位叫作李义龙的财富管理总监拥有人的团队,他的独立办公室与外部空间被一道玻璃门隔开,而在10年前,他窝身于一家咨询公司的多个格子间中的其中一间,每天加班至深夜。 “我毕业时去上海玩了一趟,看到到处的摩天楼,就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在高楼里上班。”10年之间,他从金融街来到CBD的华贸中心,又从华贸最终到了国贸三期。 他每天8:20从东三环的家里来公司,晚上7:00离开。他有严格的饮食计划,早餐是面包牛奶鸡蛋沙拉,午餐水果,晚餐必须喝粥;他有20多套西装和领带,30多种口袋方巾,有时还戴绅士领巾。 这是他从原先花旗银行的老板那儿学来的,那位老板每次出门都拖着十几箱行李,装着不同款式的服装。 他有自己的活动日记,定期整理所有新朋友的名片,在他家中墙上有一张纸,上面归纳总结了各个领域重要人物的联系方式,并且制订完善的人脉拓展计划,定期与这些人见面。 他甚至觉得家里的沙发太舒服,容易让人懈怠,就在阳台上弄了个茶座,逼自己思考问题。 最令他欣慰的是,父亲从老家来北京看病,他开着车带着父亲特意路过了这里,在光华路上,他在央视工作的夫人指着这栋楼说:“义龙在这边,我在那边。” 但他和这栋楼里的无数白领乃至金领对于一件事都心知肚明:在大多数时候,这里并不显得那么温情脉脉: 在21层的一家律所,一位新来的律师要在几个小时之内看完多条租赁合同,还要研究他毫无兴趣的汽车零配件行业知识——他们刚接下了一个相关行业的案子; 在12层,苹果公司的一个职员必须记住笔记本的开合角度,这样当他去门店摆放电脑,光线穿过3万美元一块的玻璃墙照射到米色的方桌上时,这些电脑才会像阅兵场上的列兵一样熠熠发光; 在11层,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第一次开国际电话会议,就碰上了来自日本和印度的同事,她必须同时面对自己的蹩脚英语和对方奇特发音所带来的双重尴尬。 而在50层的一家公司里,每到一定时间,公司的电脑就会锁屏,开始播放眼保健操的悠扬旋律,以防他们用眼过度。 这栋大楼的每一个办公室、茶水间,避难层或是地图上都找不到的消防通道里,都从不缺乏加班者的身影。姜立涵女士在国贸附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她先是在一家律所工作,她有时会调侃自己,觉得产生了从事某种特殊行业的错觉。 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这些律师们可以穿得轻松休闲,但在客户面前,着装正式几乎称得上是职业伦理的一部分。 于是,律所里常常出现这样的场景:前台通知女律师们到1号会议室“接客”,她们就马上脱下T恤球鞋,换上职业套装。 后来她觉得当律师太较真,不符合自己的性格,跳去一家投行,主攻地产投资。这次跳槽为她带来高出原来3倍的薪水,但满脸的青春痘每天早上都在镜子里提醒着她一周工作90小时所要付出的代价。 半夜三四点下班时,她会坐在马路边为五个小时后的会议号啕大哭,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生活。 直到年底,她突然觉得一切痛苦都在瞬间烟消云散——相当于13个月工资的年终奖让她无法抑制地在发钱给她的上司面前开怀大笑,以至于此事多年后仍旧是昔日同事们取笑她的谈资。 她用这笔钱买了人生第一辆车,当她后来知道上司的年终奖多到“光税就上了一千多万”时,她只好在心中暗笑自己实在太不矜持。 她后来觉得那是最年轻最美好的生涯,作为投行员工,讲起自己参与的数十亿美元的并购案,就像讲一道菜的做法一样轻松。 当他们多年之后向圈外的朋友分享许多被媒体反复猜测的交易细节时,每个人都像是出自本能地和他们靠近,好像是靠近了藏在世界表层背后的规则制定者。 MD(董事总经理)会拍着年轻人的肩膀说:“加油干,有一天你会拥有全世界。”说和听的双方,都很少会怀疑这种话的真诚程度。 尽管的确拥有着令绝大多数人艳羡的收入,但这些“加班狂魔”们会一再强调,在这里工作的目的,绝不仅仅是金钱那么简单,它更像是为了实现一种强有力的自我证明:我奋斗,我得到,我是强者。对于刚进入这片地域的新人来说,这也许是种莫大的激励。 在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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