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ldquo偷走rdquo
北京治疗白癜风医院在哪里 http://wapyyk.39.net/hospital/89ac7_detail.html陈卓悬新招了个女秘书,总喜欢在上班时间涂指甲油。莉莉是陈卓悬公司的前台,说这事的时候义愤填膺,把桌板拍得哐哐响。“你不也上班涂吗?只许州官放火。”我看着她。莉莉泫然欲泣,“人家不是你的小可爱了吗?”“忱姐来啦,”莉莉看见我,远远地就站起来打招呼,看来早已经忘记了那天“再也不和你好了”的豪情壮志,“陈律师刚刚送客户下楼了。”我点点头,假装看不见她的挤眉弄眼,“我去他办公室等他。”陈卓悬的办公室在走廊最尽头,有里外两个套间。他在里间办公,秘书在外间。“请问您有预约吗?陈律师现在不在办公室哦。”听到有人进来,外间的年轻女孩抬起头,展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她刚刚开始这份工作,还不认识我。我很配合地在外间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等待。小秘书给我用一次性纸杯冲了杯茶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开始一心一意地涂她的指甲油。我握着纸杯,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不经意地打量她。很白,很瘦,染栗色的头发,发丝烫了柔和的大卷,乖巧地垂在脸侧。她选了个青草绿带闪片的颜色,涂得很认真。只一会儿,陈卓悬就回来了,他走路一直很轻。经过女孩工位的时候,陈卓悬皱起眉,手指在桌子边上带有警告意味地轻轻叩了叩,笃笃两声,“上班时间,注意影响。”我已经很久没看见过这个动作了。陈卓悬这时看见我,他大步走过来,有些惊讶,“来多久了?怎么不进去等我?”我对着他身后扬扬下巴,“新秘书吗?”年轻女孩刚刚匆忙收好了指甲油,正有些窘迫地站着。陈卓悬了然,转头吩咐道:“沈小姐是我的女朋友,对她不用公事公办。”她看见陈卓悬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向我投来一个好奇的眼神。结果被我撞个正着,脸微微地红了。“那女孩很可爱,她叫什么?”上车后,我扣了几次安全带,都没扣上。我和陈卓悬的婚期定在三个月后,今天是和他约好了当地一家很有名的婚纱店去选婚礼主纱。“杨安佳。”陈卓悬俯身过来,帮我咔哒一声扣好,又伸出手习惯性地摸了一把我的头顶,像是在摸一只养了很久的小狗。今天我们去的这家店已经在槐城开了十一年了,门面很大,招牌非常阔气。设计师已经在店里等我们了。陈卓悬是有名的律师。设计师说,给陈律师的新娘准备婚纱是她的荣幸,她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诚意和心思。婚纱确实很美,裙摆很长,细碎的蕾丝层层叠叠,撑起一个柔和的弧度。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陈卓悬在我身后看着我。他的眼珠颜色很深,双眼皮褶皱窄窄一条,纤长的睫毛低垂下来,是真的好看,少女时期的我曾无数次沉沦在这双眼中。只是那时他的眼中人并不是我。他的眼中人,很白,很瘦,染栗色的头发,穿婚纱要比我好看得多。“你说以后我就穿这件婚纱嫁给他好不好?”我和她挤在一间刚开的,很小的婚纱店,条件简陋,婚纱也很便宜。那时我们高三,她站在小店的纱台上,周围环境虽寒酸,却因为被爱着而显得光芒万丈。十一年了,小婚纱店变成当地有名的招牌店,十一年真的改变了很多。我和陈卓悬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了。我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笑起来,陈卓悬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很漂亮。”他说。我知道,他不爱我。婚礼有很多事情要忙,酒店送来了宾客座位让我们确认。我扫了一眼,决定让陈卓悬先看看,他的朋友同事多。陈卓悬不吃红肉,他觉得大荤会妨碍他的思维敏捷度。中午的时候,我去粤记打包了提前预定的鲈鱼和白芦笋去律师楼找他吃午饭,结果摸了个空。“陈律师早上去法院了,还没回来。”小秘书今天扎了个活泼的丸子头,我来的时候她头低着在玩手机,打过一声招呼后又继续埋头戳屏幕。看看手里打包来的粤记,陈卓悬没有口福了,我问杨安佳,“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小姑娘看到打包袋的logo,喜笑颜开,头点得像小鸡啄米,“要要要!哇,粤记,高级菜!”我看着她一边将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一边继续马不停蹄地刷手机。“你从刚刚开始就在忙些什么?”我忍不住问道。“刷票呀,青木瓜音乐节的,马上开售了。这次荆棘王冠也会去,票一定很难抢。”提到喜欢的乐队,杨安佳眼睛亮亮,盯着页面倒计时,蓄势待发。我夹了一筷子白芦笋,味同嚼蜡,又夹了一块鱼。蔬菜是陈卓悬的风格,我喜欢吃肉。抢票的过程只持续了两秒,眼看她点购买,眼看她点付款,眼看她票售罄。“啊——”杨安佳发出一声惨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次抢不到!荆棘王冠妈妈不能去看你们了!”“其实,”我就着调味清淡的鱼艰难咽了一口米饭,“我有朋友是票务经纪,你如果想要的话——”说完我很快就后悔了。杨安佳热泪盈眶,一把鼻涕一把泪擦在我肩膀上,“我检讨,我之前觉得姐姐和陈律师一样是老古板,从今往后姐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周六这天我破天荒起了个大早,直到出门前照镜子的时候都有种不真实感。“姐姐和我一起去吧,拜托拜托。”也许是那天杨安佳的脸太具有迷惑性,也许是我想弥补年少时的遗憾。“哇哦,”大老远就看见杨安佳了,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今天的你也太可爱了吧!像我的妹妹!”她穿火辣小吊带,脸上画了个闪烁的蓝色小鲸鱼。我没有化妆,素面朝天,从箱底扯了件卫衣套上就出门了。确实,火辣少女和土鳖妹组合实锤了。只是我没想到这个音乐节人会这么多,特别是在有荆棘王冠表演的舞台前面,随着波浪般涌动的人群,感觉自己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和周围的水挤得难舍难分。而另一滴杨姓水滴在荆棘王冠出场后就失去了人类的理智,就算被人群挤得离我三米远,我都能听到她的尖叫声。我忍不住笑了。这大概就是演唱会的感觉吧。人生前十八年我一直是个乖小孩,我的人生就只翘过一次晚自习。那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晚上,月亮特别亮,微风习习。我口袋里揣着跟父母撒谎补课买来的演唱会门票,前面的丁轻扭头冲我眨眨眼,我微微点头又和后排的陈卓悬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砰砰直跳。这时,班主任却带着一叠卷子走进了教室。半个多月的计划碰上临时测验,我们三个人匆匆糊完了卷子,打车又遇上了大堵车。等到达体育馆时,体育馆大门紧闭,演唱会看门的大叔不知去哪里溜达了,三个人轮流拍了半天门却仍然被关在门外。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丁轻看到我委屈的脸,哈哈大笑,她伸手揪了一下我的脸蛋,“小屁孩。”她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将耳朵轻轻贴在体育馆大门上,向我招手。我学着她,伴随着轻微的震动感,鼓的声音,贝斯的声音,嘈杂的人声,和动人的吉他旋律,被大门传递到耳中。闭上眼,脑中自动播放了以前看过的电视里他们又唱又跳的表演景象。两扇大门,丁轻和我各趴一扇。我想让陈卓悬也来听听。我急忙回头,却看见陈卓悬早已在我们身后席地而坐。他盘着腿,胳膊肘支棱在膝盖上,手托腮仰头看着丁轻的背影,眼中含笑。他一点也不着急,能不能看到演唱会在他的心里也不重要。月光洒在他乌黑的头发上,闪烁着微微的亮光。直到很久以后,我都还记得他这个姿势,记得他脸上发自内心洋溢出来的快乐。后来,我撒谎补课的事情还是被家里人发现了,我爸的巴掌还没落下来,我的眼泪就先下来了。我嚎啕大哭,哭得停不下来,一发不可收拾。我爸从一开始生气地呵斥我不许哭,到后来手足无措地站着,一脸着急地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摇摇头,我知道,我还是太笨了。夏天的教室外面蝉声阵阵,头顶上的电风扇吹得呼啦呼啦响,丁轻又在自习课上涂指甲油了。陈卓悬是班长,他走过来手指轻轻叩了两下她的书桌。这位是惯犯了,我坐在后面一排咬着笔头,看见了陈卓悬驻足的白色球鞋。丁轻头也不抬地吹了吹没干的指甲油,还伸出手用长长的指甲轻轻刮了一下桌边那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陈卓悬一愣,飞快地将手指收了回去。个子高挑的少年皮肤很白,眼珠很黑,他警告性地瞪了坏学生一眼,想努力保持住自己严肃的表情,嘴角却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安静的教室里,只能听到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这一场无声的博弈。陈卓悬的嘴角终于控制不住地弯了上去。他们一人抬头,一人低头,目光所及处比云朵温柔。我强迫自己盯着手中的习题册,一遍又一遍地阅读题干,明明是中文,却怎么也没看懂纸上的字。下课后,我央着丁轻也帮我涂指甲油。陈卓悬看到了,他皱起眉头,“小孩子涂什么指甲油。”“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急忙争辩道。“你这年纪应该读初三,怎么就不是小孩子了?”我和陈卓悬是邻居,但是我父母工作很忙,从小开始我就经常被托付给陈卓悬的父母照顾。他看着我长大,又因为我上学中间跳了三级,个子比同学们都矮,看着就年纪更小了。这导致陈卓悬至今还老是觉得我是个孩子。丁轻看着我倔强不屈的眼神,噗嗤笑了,她帮我涂完最后一个指甲,伸手揉乱了我的头顶,“就是,别听他的,小天才也可以涂美美啊。”说罢,丁轻举起我刚涂好的食指,笔直指向陈卓悬,还帮我配音,“坏!”陈卓悬被我俩气笑了。三个人的气氛轻松又活泼。虽然我心里清楚,就像丁轻身后的这个座位,是我仗着自己成绩好,老师拗不过我的坚持,同意我从第一排换来的一样,我只是希望陈卓悬在经过丁轻的时候,也能注意到我。是我如此自私的,把自己安排在他们中间。高中的学习很紧张,高二到高三这年的暑假,竟然只放十天,还伴随着各个科目加起来的几十张模拟卷子。“太热了,你们不热吗?”丁轻穿着小背心小短裤,对着电扇呼呼吹还是出了满头的汗。她身体横跨过大半张桌子,一边把手探过来摸我的额头,一边啧啧称奇:“小天才出厂设置没有出汗功能的吗?你都没出汗,做题做得老僧入定了一样。我看看写多少了?哇,这么快!”“心静自然凉。”我说。“对对对,你做作业你说什么都对。”丁轻沉浸在她的作业即将随之进度感人的喜悦里,笑逐颜开,马屁阵阵,“要不要吃冰棍儿犒劳一下,我下去给咱们买点儿冰棍儿。”陈卓悬家楼下旁边就有一个小商店,每逢放假要写作业,他家的书房就会成为三个人聚众写作业的据点。当然,真正做题的只有我和陈卓悬,丁轻充其量也只是个复印机。陈卓悬写字的时候背总是挺得很直,下笔很轻很快,半个下午物理卷子已经写了好几张。丁轻出门后房间一下子安静了,老式电风扇摇头发出的吱呀声忽然就变得很明显。电风扇摇头摇到陈卓悬的时候,会将他的白t恤吹得鼓起来一块。我坐在下风口,能隐约闻到他用的沐浴露的味道。还是那个“馥郁芬芳香水百合型”,小时候的我没少拿这个事儿嘲笑陈卓悬,现在习惯了竟然觉得很好闻。当吱呀声又一次响起的时候,陈卓悬皱起眉扔下笔,道:“我下去看看,几根冰棍她怎么买了这么久。”“好的,”我点点头,“如果还没买的话我要绿豆味的。”他起身的同时,“馥郁芬芳香水百合型”也离我远去了,我不禁有点儿舍不得,我已经被这魔性的味道洗脑了。如果上天能给我一次再来的机会。如果能有一次再来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选择在左等右等谁也等不来后也下楼去看看,我一定要跟屁股长在了椅子上一样不挪窝。我甚至没能下到底楼。我出门后楼梯只走了几步,我就看见了。在这个被燥热的暑气,被如山的作业,被年轻的悸动层层包裹到密不透风的短暂假期中的一个午后,美丽的少年少女在楼梯拐角拥抱着,他们闭着眼,在分享一个漫长的亲吻。时间仿佛停滞,他们都很专心,以至于都没人发现过我。我拿到绿豆棒冰的时候,外面一层都有点化开了。我什么也没问,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丁轻通红着脸不停地向我道歉的时候,小声问了一句,“你有洗甲水吗?”“什么,”丁轻一愣,“啊,有的有的,我拿给你。”我张开手,指甲上还是上次我央着丁轻帮我涂的指甲油,绿绿的颜色已经有些斑驳,我却一直没洗掉。我突然感觉自己很好笑。在这个老式电风扇吹来香水百合香气的下午,我终于下定决心,洗掉了已经斑驳的指甲油。 杨安佳最近很快乐,她的本命乐队荆棘王冠越走越好,最近准备开演唱会了。我和陈卓悬刚刚去酒店对了婚礼当天的流程,回家的路上透过车窗,看见了公交站台巨幅广告牌上荆棘王冠的宣传海报。我指给陈卓悬看,陈卓悬瞥了一眼,反倒关心起别的来了,“你什么时候涂的指甲油?除了小时候见你弄过一次,你不爱弄这些。”“这颜色是不是很打眼?”我把指甲对着太阳,闪片细细碎碎的,指尖像镶了十颗钻石。“杨安佳给我涂的,她强势安利,她的同款。”我有点无奈。为了表达对我帮她搞演唱会门票的感激之情,杨安佳坚定不移地要向我提供美甲店小妹的劳务回报。她特别爱搞这个,给我涂指甲油的时候捏着我的手指,屏气凝神,顾不上几缕不听话的头发丝从耳后滑落。她的呼吸轻轻吹拂在我的指头尖,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我没忍住,伸手帮她掖了掖垂挂下来的几簇头发,顺手抚好了她鬓角乱糟糟的碎发,动作熟稔得仿佛我们是认识很久了的朋友那样。但是杨安佳傻乎乎的根本没注意到,我更是不忍破坏这安宁的片刻。“你最近和杨安佳走得很近。”陈卓悬踩下刹车等一个红灯,嘴角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听说莉莉很吃醋了。”我可以想象得出莉莉跳脚的样子,有一种滑稽的可爱。“你觉不觉得,她很像她。”我想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前方红灯旁的电子屏一闪一闪地跳动着数字,陈卓悬随着跳动的秒数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方向盘。我甚至不用说明这个“她”是谁。陈卓悬和我,都心知肚明。从某一天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丁轻,这个曾经时刻挂在嘴边的名字,成了我们生活里的违禁词。连同着那一段的生活,我们也一并尘封了。“绿灯了。”看陈卓悬久久没有动作,而后面的车已经开始按喇叭催促,我不得不轻声提醒他。这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再开口,陈卓悬先送我回家。临下车前,我从包里掏出一张演唱会的票递给他,“一起去看吗?”陈卓悬接过去低头看了一眼票面,有点惊讶,“这不像是你会喜欢的乐队。”“可能是被小朋友影响了,谁知道呢。”我跳下车,隔着车窗向他挥挥手。“演唱会见。”我说。
我和陈卓悬仿佛和演唱会这类的活动天生八字不合。昨天的天气预报明明说会是个晴天,结果从今天早上开始,外面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到了下午的时候,雨更大了。不过还好荆棘王冠的演唱会是在场馆内举办,所以除了交通会有些拥堵,其他的安排并不会受到影响。我给陈卓悬打电话,告诉他演唱会车多难停车,我们各自打车过去,他今天就不必来接我。打完电话,我招呼服务生点了一杯咖啡,想了想又加了一块芝士蛋糕。雨水打在咖啡馆的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闭上眼听有点像冬日里壁炉里柴火燃烧发出的声音,很是美妙。我的位置靠窗,从这个角度能看见马路对面陈卓悬住的公寓。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拉窗帘,他喜欢房间里充斥着自然的光亮。我看着他对着穿衣镜挑选完今天搭配的衣物,整理好衣领,扣上袖扣。他一向懂得如何收拾自己。真帅,我喝了一口咖啡,由衷地感叹。不怪我从小就被他迷得七荤八素,毕竟色令智昏。时间差不多了,我看见陈卓悬撑着伞出了公寓,他约好的出租车准点出现在了楼下。我招招手,叫服务员来结账,然后也叫了辆出租,便施施然让师傅开回家去了。回去路上,路过花店,我甚至下车进去买了一束鲜花。香水百合的香气总是能轻易地让我回想起以前。我没想到的是,后来丁轻真的买下了那件小店里试穿的婚纱。那之前丁轻在学校里的日子并不好过,起因是学校贴吧里的一个小号贴出了一段视频。视频光线很暗,画面有点模糊,但是依然能从校服外套辨认出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她宽大的校服下面穿着一条单薄的短裙,正在和一个中年人拉拉扯扯。看得出来她不是很情愿,试了几次想跑,但是却被中年人强硬地搂住了肩膀。男人的脸最终还是凑了上去,视频里他们的身影慢慢重叠了。镜头开始有些晃动,偷拍的人的内心似乎也在进行着激烈挣扎。其实高糊画质下并不能辨别出两人的面容,但就在这时,中年人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叫,弯下腰捂住了腿间。女生终于挣脱了禁锢,跌跌撞撞跑进了学校,只留下身后不甘的怒吼,“丁轻你这个小贱人——”学校贴吧炸了。这个事情闹得很大,我们高中是在省内都很闻名的好学校,以勤学苦练、校风严谨著称。学校领导多次约谈丁轻,要求丁轻带家长,协同学校一起进行管教。“我没有家长。”面对着怒气冲冲的校领导,丁轻垂眼看着地面,脸上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和陈卓悬两个人挤作一团,一起躲在校长室的窗户下面,透过没关严的窗户缝隙往里偷偷看。“这次连教育局都派了人下来跟进这件事情,可见影响极坏!”校领导在房间里焦虑地来回踱步,看见丁轻的栗色卷发,新仇旧恨一起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学校规定了不能染发!你看看你哪里有个学生样子!”说着,转头抄起桌上的一叠文件就朝丁轻扔去。我身体一抖,挨到了身后的陈卓悬。陈卓悬蹲得离我很近,他的呼吸扑在我的头顶上。我能感受到他浑身紧绷,他扶着窗台的手捏成拳,攥得死死的。我甚至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要翻窗冲进去了。雪白的文件纷然撒了漫天漫地,间隙间我似乎看到丁轻飞快地瞟了窗户一眼。“学校会给你处分。”校领导按着额头,对丁轻摆摆手,“你出去吧。”我和陈卓悬赶紧飞奔去找丁轻,丁轻正在往这边走,我们在中途就相遇了。“没事的,别害怕。”见到我们,丁轻微微笑了,她伸出手,看着我的眼睛,像往常一样揉了揉我的头发,轻声地安慰我。但是陈卓悬和丁轻吵架了。他们吵得很厉害,史无前例。我一走进我们在陈卓悬家的三人小基地就意识到了。陈卓悬靠在桌子边眉头紧锁,丁轻眼睛红肿着,看见我进来立刻扭开脸擦干了眼泪。她抽了几张纸巾,走前还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脸蛋,强撑着语调轻快地说:“我走啦,小天才。”门合上了。陈卓悬就地坐下,把脸深深埋进手掌心里,道:“我不懂,她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们吵了些什么,我站在原地,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刚到家没多久,门口就有人敲门。敲门的人感觉很急,把门敲得又快又响。我困惑地走去把门打开,大吃一惊,“陈卓悬?你怎么在这里?”陈卓悬单手撑着门框,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他的头发紧贴在脸上,正在往下滴水,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跟我看见他下午出门时的帅气逼人形成鲜明对比。我皱起眉头,“我先去给你拿条毛巾擦擦。”“等等,”陈卓悬还在喘着粗气,感觉是一路跑上来的,他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为什么我旁边的位置坐的是杨安佳?”“你要不要先喝杯姜茶?你会感冒的……”陈卓悬打断了我,“回答我的问题,沈忱,你想干什么?”我不说话,垂下了眼睛,我不敢看他。其实我很想走开,但是没能成功,因为陈卓悬一把攥住了我的肩膀。他看上去特别生气,又有些无奈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都要结婚了!”被攥住肩膀使我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我握住他的手腕,推不动,于是只能又轻轻地拍了拍。万幸的是,陈卓悬还是绅士的。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后就松开了手。我还是去给他拿了一条毛巾擦头发。刚刚路上买的香水百合已经被我插在了桌上的花瓶里,正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外面的雨还在下,越下越大,外面一些矮点的屋顶上都开始起了雾气。陈卓悬则显得有些烦躁,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去裤兜里摸索。我知道,他想要点一支烟。这个习惯是突然有的。我们没等到丁轻的处分,她直接退学了,据说是主动退的学。她没有告诉我,也没有告诉陈卓悬,我们还是从别的同学口中得知的这件事。没有感人的和好,也没有悲伤的告别,她就这么突然消失在我们的生活里。从那之后,陈卓悬的口中再也没有出现过丁轻的名字。他变得沉默了,成绩也更好了,他经常独自刷题到很晚,我在自己的房间能看见隔壁他的灯一直亮着。只是在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的夜晚,我偶尔会看见陈卓悬趴在阳台上看着远处天空中的星星发呆,手指中间有一点火光明明灭灭。往后的那些年,他的身边除了我,再也没有过其他人。我知道,他不爱我,但他也不再爱别人。
“我们分开吧。”我在陈卓悬对面的沙发坐下,语气平静。是我不配。我下了很大的决心,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我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他,我甘愿一直做他的跟屁虫,我甘愿拼命学习跳级到和他一个班,但是我也有一些秘密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在那个香水百合气息的暑假,吃完那根绿豆棒冰后的我,真的太难过了,于是我开始在网络上寻找一个聊天的人。我还真的找到了,他说他是隔壁学校的学生,比我大一届。他说话经常像大人一样,沉稳中带着些不正经,总能逗得我很开心。于是在那个晚上,我们决定见面。但是在他问我真名的时候,我突然怯弱了,我随便抓了一个名字来应付,我说我叫丁轻。我穿上可爱的小裙子,精心打扮,我以为我是去赴一场少年的约会。丁轻一定是认出了视频中的我。所以她从校长室出来的第一时间,就笑着摸摸我的头,告诉我,没事的,别害怕。她从没有问过我,也没有向别人解释。我时常想,也许她也曾希望我自己站出来说明真相。但是我太懦弱了。我多希望那时候丁轻能够反驳那些流言,无情一点揭穿我。可我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离开这个城市的前一天,我又去了一次婚纱店。我跟设计师说,我要提前取走和陈卓悬的婚纱。“我记得你,”设计师笑了,“上次你先生在,我没好说。”她带我走进内室,拉开帘子,里面有两件美丽的纱裙。其中有一件看得出来很多年了,颜色已经有点泛黄。丁轻买下了那件婚纱,但是却没有带走它。“你朋友说,如果以后有合适的契机,就让我把这条裙子交给你。”设计师歪了歪头,“她很有趣。”“我想,也许现在就是你朋友说的那个合适的契机。”后来的很多年里,我搬了很多次家。我的内心仿佛破了一个洞,总是在不同的城市里寻找东西将它填补起来。但是无论是多遥远的迁徙,我都一直带着那两条裙子。直到有一天,我收到陈卓悬发来的喜帖。我将其中一件婚纱给他们寄了过去。希望你做个最幸福的新娘。我的青春刚刚落幕。
监制:飞酱主播:小昭/残月的枫影编辑:Appie/阿菁/五六七 读点君发福利啦! 从古画小白到鉴赏行家, 一本书全搞定! 10个清奇角度, 20余位画界奇才, 余幅传世名画, 用戏谑幽默的语言, 捋清中国古画的脉络。 另类视角,不羁画风,深度解读, 读懂一幅画,就读懂了一个时代! 《从前有幅画》 等你来拿! 参与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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