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土制酿酒

乌依古尔给顾雨端来了桃花做的浊醪，让他喝。经历过的酒是不少，但顾雨真正喜欢的还是不入流的浊醪，也叫酒酿。这东西北方没得只是汤料，在江南是家常饮料。在东北和它相似应该是朝鲜米酒，西北是高原人家的甜醅子。小时候，一次顾雨跟老爹去无锡的一个小镇，那时卖酒酿的人都是背了挑走街串巷的卖。江南多雨，每当雨后初晴，小贩们就出来了。“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深巷卖酒声...”十几年前的江南即景，恍如眼前。顾雨跟乌依古尔说了许多，还没说浊醪是啥子酒酿。在酒的分类上，它应该算是酿造酒，在中国算是黄酒类。具体点就是用糯米加酒曲经发酵而成，一般都在制作过程中加淡糖，一来有甜味，二来可促进发酵，成品是酒和糟一起的。浆可饮，米可食，色白酒浊，微酸带甜，度数在啤酒之下，清凉可口，适合夏日饮用。江南一带还有加鸡蛋煮汤，谓之大补，体虚者和妇女产后常用。还经常作为苏南菜肴的调味品，酒酿元宵和醉蟹都是有名的小吃。因为它做法简单，所以南方人家大多都会做。数日前，顾雨买来糯米，让保姆简单筛洗，浅水煮熟，待饭温度降至30度左右时，将酒曲碾末，与饭拌匀成团状，中挖一坑，将容器盖紧，外面再罩上保温品。保姆用的棉被，十个小时再加淡糖水，再过两小时出酒。呵呵，也许是有保姆和母亲的指导，操作过程中没得出错，顾雨的第一次造酒就成功了。自做自饮，加个蛋话，安逸唦，自得其乐，成固欣然，生活的快乐也许就在于此。

喝浊醪，吃腌腊肉，品杯苞谷酒，那是好口福。

清江人都会腌腊肉，清江人都会酿造苞谷酒。在清江民间去访问，如果想晓得老百姓的日子咋个样，首先弯腰揭开酒缸上的大石板，量一量里面酒的深度。其次，抬头向上，数一数屋檩上挂的腊肉块子有多少，就心中有数了。清江水土好，水乃生命之源，水的软硬直接影响着人的生活质量，软水煮饭，食不耐饥，硬水煮饭，吃了不容易消化。所以，一个胃口娇气的人猛然到一个新的码头，总是不服水土换肚子，若到清江出差的人，从来没得发生过换肚子的现象。清江的好水，养育出如花似玉的清江女子；清江的好水，酿造出回味无穷的苞谷酒。清江人把造酒看的和挑水一样简单，沟沟岔岔都是纯净水，随便挑两桶，往底锅里一倒，竹笆笆上搁一只木桶，铺几层发酵的料，上边再放一口天锅。底锅下疙瘩柴熊熊地燃烧，水从液体变化为气体，气体又在天锅下冷结为液体，流出来的，就是酒。清江人不无自豪地说：只要沟沟岔岔的水流不断，清江的苞谷酒便喝不完。清江人无肉不成宴席，无酒不成礼仪。清江的商店也出售西凤、茅台、五粮液、清江醇，但其销售量远远比不上苞谷酒。在清江，喝够年头的苞谷酒，不仅是一种享受，而且是一种待遇。清江人宴客，按照主与客的情感深浅程度，分为三大类：关系一般化的请进大酒店，菜是南北大菜，酒是高档名酒，碰的是玻璃杯，说的是场面上的话；关系密切的请进小酒馆，菜是清江特色菜，酒是苞谷酒，碰的是铜酒盅，交的是心；如果来者是一个知己，那么，做东的会把你肩膀一搂：走走走，到家里去。来到家里，菜只有一条腊猪腿，不用筷子，就那么用手撕着吃。酒坛子捱着桌子腿，坛子的沿口上挂一个提子，喝多少，随便提。这时，人生的面具统统扔进太平洋去了，只有真情在，真情不必说，一切都在酒里头，喝酒喝酒，人逢知己千杯少，酒不醉人人自醉，人生难得一回醉唦。

清江人不分老少，都会吃苞谷酒。有人喜欢在午餐时抿几小口，有人喜欢在晚上睡觉前喝二两，如果不喝这二两，便睡不着觉。倘若啷个说自己不会喝酒，他们不信：既然会吃饭，就应该会喝酒，喝酒比吃饭简单得多，不要用牙齿咬，往嘴里一倒，咕咚一声，就下去了。清江人一边解释，一边示范性地端起酒杯往嘴里一倒，咕咚一声下去了。外地人踏上清江的土地，没得一定的酒量，最好不要沾酒盅，一旦沾盅，就放不下了，既然有再一再二，必然有再三再四。清江人喝酒要喝好，好的标准是醉，啷个喝醉了，那才是喝好了，啷个出溜到桌子下面去了，那才是好得不能再好了。清江的男人，酒越喝脸越红，清江的女人，酒越喝脸越白。遇着喝酒脸色傻白的主儿，千万要当心，她起码有一斤以上的量。清江人喜欢以酒交友，他们的生活经验是麻将越打越生分，烧酒越喝越亲热。酒可以拉近人的距离，酒可以浓厚人的感情，只要在一张桌子上喝过一次酒，就会成为终生的朋友。酒量与人缘成正比，酒量越好，人缘越好，有了很好的人缘，就没得办不成的事情。吃不穷，喝不穷，人缘不好一世穷，人缘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优势资源。清江人不分男女，都会划拳，女人一边在锅台上做菜，一边抽空出来和客人划几拳。西洋人只晓得碰杯，不晓得划拳，清江人觉得那种喝法太乏味了。在清江，喝酒不划拳，等于结婚没放鞭炮。有些酒中狂人自以为指法高明，号称酒喝大江南北，拳打黄河两岸，想和清江汉子过招儿，汉子不语，示意女人过来接几招儿。女人脸上光光的，眼睛亮亮的，声音脆脆的，指头翘翘的，酒前不语酒后笑，数字一字清，三下五除二，就把对方拾掇了。清江人常常在酒场子上见智商，以几个指头的伸伸曲曲，丈量人情，把握世事。清江人常常在苞谷酒中见性情，嘴巴咂得很响酒底子不留的人，叫“憨”；嘴巴咂得很响而酒底子留得很厚的人，他们视为滑头，叫“三拐”；喝一半洒一半的人，他们视为赖皮，叫作“耗子”。清江人喜欢直爽，杯杯端起，盅盅见底，滴一点，罚三盅，那才叫“方脑壳”。“方脑壳”直得不会拐弯儿，舌头根子率先硬起来，继而大笑，或者大哭，清江人觉得这是酒精作用下的自然现象，没得啥子大惊小怪的。清江人觉得有酒不敢喝，有话不敢摆，一辈子不曾大哭过，一辈子没得大笑过，那才是白活这个人了。苞谷酒激扬着清江人的性情，仰面朝天闯世界，金钱是奴才，出去又回来，敢于花钱，才能挣钱。苞谷酒培养了清江人的外向型性格，潇潇洒洒赶时髦，大城市流行牛仔服，清江也流行牛仔服；大城市流行西装革履，清江也流行西装革履，就连那些担着大粪桶浇地的人，也是西装革履，领带一飘一飘的。清江人讲究吃，女人都是好厨师，男人都是吃货。土漆餐桌上，一把铜酒壶和一组铜酒盅，明光闪闪，格外地吸引人的眼球儿。清江人好客，家里来了客人，女人极其麻利地系上围裙，一个舞蹈动作，从墙上卸下来一块腊肉，片刻之间，变魔术似地整出来七碟子八碗。温酒是男人的专利，酒的温度低了，容易伤胃，酒的温度高了，容易上头，铜酒壶架在炭火上，其温度被男人掌握得恰到好处。如果有幸坐在四棱见线的土漆餐桌上，一手捏着冬红漆筷子，一手执着铜酒壶，大块地吃着腊肉，大口地喝着苞谷酒，就会突然晓得，整天繁殖思想的人是多么的可笑，痛痛快快地喝，实实在在地吃，是多么的美丽。吃喝是渺小的，吃喝是伟大的，只有建立在吃喝的基础上的思想，才是真正有用处的好思想，那些与吃喝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理论，不管人们把它吹嘘得多么高级，多么深邃，其实都是白搭。伟人理论最伟大的功绩之一，就是真真切切地解决了十亿人口的吃喝问题，巴适唦。在清江的苞谷酒里大醉了几场之后，突然开窍：穿得暖暖的，吃得饱饱的，喝得醉醉的，搂着白胖的婆娘，既是人生的实打实的幸福，也是人类的很不容易的事情，安逸唦。

自然，在顾雨酒后说七说八的关头，乌依古尔跟他说，哦，你何不开发苞谷酒唦。一句话，提醒了这个梦中人。顾雨清楚，老爹创造的清江醇白酒，被广东来的一个叫陈文的商人，代理了他的36度的白酒，销售的很安逸，生产和销售都扩大了两倍，他乐的给村里修了路，修了桥，还给娃娃们买了校服。但是，这样的企业，却陈文强权地入股51%，虽说扩大了生产，但必须接受他的管理方式。为此，顾大年心里总是咽不下这口气，但也没办法，人家控制着清江醇68%的销路。

为此，顾雨婚后，就提出自己在开发苞谷酒，顾大年欣然接受了。其实，顾大年在上个年头，已经在孝感镇偷偷地买下了一个占地多亩地，但经营不善的乡镇苞谷酒厂，一时尚未想好干点啥子。现在，顾雨提出了干苞谷酒，他便放手让他去干，并以自己控股98%的“清江醇”酒业集团公司受权让这家取名“四川省天酿酒业股份有限公司”酒厂生产“清江醇”和“天酿”两个系列产品38度、52度、26度的三种苞谷酒商标权。公司的股本构成：顾雨持股68%、顾盼10%、高菲10%、顾大仁5%、顾大良5%、顾大年2%。开始生产后，顾雨听从了婆娘的策划案：让原酒厂的技术人员，加上贵州请来的计术员构成研发部，开发出“清江醇”和“天酿”两个系列产品38度、52度、26度三个系列化的苞谷酒各三个品种的苞谷酒，专攻西南市场、中低段市场、乡镇市场。38度的酒瓶以青花瓷为主调设计并包装，52度的酒瓶以陶瓷为主调设计并包装，26度的黑瓷瓶为主调设计并包装。同时，销售渠道分为四大类：自营、代理体制。自营体制以王安全为首，加上原酒厂的销售人员，专攻大西南市场；代理体制以全国各省为基本单位招标代理商，加上原清江醇酒业集团公司的销售链代销，二者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销售网络。

没想到，春节后开工，试生产和销售两个月，销量竟然大开，一时的生产满足不了需求。

为此，顾雨聘请乌依古尔所在的大学，给其做个产品规划和调查报告。调研后的结果：加大生产，落实市场销售环节，大打品牌产品。于是，顾雨重金从五粮液挖来其销售副总经理，招募并培训队伍；另一面借着老爹的面子，从银行贷款万元，投入酒业运营。

人、财、物的投入，在市场上的反响很大，销售量直线上涨。于是，在报纸、电视上联手清江醇白酒共同做广告，又提高了品牌的知名度和酒业的销路，日子也闹腾起来了。

一日，顾雨刚刚从成都回来，乌依古尔却带来了美国风投公司IDG来商谈股票上市和风险投资。酒厂开业不到半年，销售量已达4亿元，按净利润20%计算，也达到万元。为此，IDG领导直言说，他们愿意以每股10元的价格入股30%的股份，参与并辅导公司的股票在三版市场股票IPO，并采取对赌协议：若不上市，IDG公司的股权下浮25%。顾雨同几名股东商议后，接受了风投资金。

随后，风投的万元，在厂部的东面又征地亩，扩大再生产。

这时，乌依古尔博士毕业后留校当了老师，顾雨就让乌依古尔作了公司董事，给公司作顾问。乌依古尔的一份战略规划的提案：四川省天酿酒业股份有限公司是集生产、研发、销售于一体的白酒企业。“四川省民营白酒企业30强”、信誉“AAA”企业、“无消费争议企业”。是ISO:国际质量管理体系认证企业。座落于四川省清江市。自主品牌有：清江醇，产品价格高、中、低价位都有。四川省天酿酒业股份有限公司郑重承诺：为了保证经销商的绝对利润，产品在同行业、同档次、同质量下，我司的结算价保证最低。宗旨是：发展一家，扶持一家，成功一家！服务热情、周到。质量是第一，不能喝死人才是硬道理。服务是第二，不能拿钱买个瓷器。货源是第三，多元化营销激活“冬季”。企业产品的季节性淡、旺季划分不是非常清晰，消费群的消费习惯较容易改变，企业具有开拓新市场的决心和资金，淡季营销费用可观，销售渠道多元化，产品的市场淡季短于两个季度。这些企业在淡季中的运作方法通常要积极得多，主动扩大销售市场，研发适合淡季销售的产品，在渠道上销售一些旺销产品。虽然销量下降较多，但企业仍然拿出资金持续维护品牌。企业在具体的运作当中，也会使用到一些保守派的方法，通常会加入一些新的元素，比如清理库存，他们除了向消费者要利润，还向渠道商要利润，鼓励和配合渠道商淡季存货。因为产品的淡、旺季划分不十分明显，因此企业需投入大量市场运作费用才可以继续赢得市场份额，而维护品牌美誉度是更高目标。策略风险评估。这些做法虽然加大了资金投入，但风险值在可控制之内。每临炎热的夏季，白酒也免不了“门庭冷落鞍马稀”的遭遇。针对这种情况，为把产品向终端零售商层层转化和让消费者消化，真正实现促进淡季销售的目的，公司采取了强力“双拉”政策，一是拉终端消费，二是拉经销商压库。白酒重度消费群是中老年一族，但中老年人喝白酒季节性很强，好喝者也只是喝点家里存货，不主动在夏季购买，因此必须培育、引导新的消费群。但促销活动必须别具一格，与众不同。经过多次研究、论证，营销人把淡季营销对象对准了充满活力、爱赶时尚、容易受促销吸引的20～28岁年轻人，特地为他们量身定制了一套大型淡季促销活动，饮用者不一定是他们，但通过他们的购买可以把酒推荐给其家人。在今年7月、8月期间，公司举行了新品26度酒的促销活动。活动期间，凡购买此酒者，可发手机短信参加“挑战大奖，百发百中——四重奖”活动。总中奖率为25%，中奖产品都为时尚一族喜爱的MP3、彩屏手机等。此项促销活动时尚、新鲜，迎合了青年人的猎奇需求，甚至不少不喝白酒的年轻人都开始了尝试性的消费行为。每到淡季，公司除了做好宣传，搞好促销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如何挤占经销商库存和资金，加大进货量，最大程度地提高经销商积极性，放大销售量。

1.涨价性“压仓”。一般只有在旺季涨价销售，哪有在淡季涨价？但此招却如反弹瑟琶，收到奇效。这种方法对高端强势品牌特别管用。利用这个时机在终端市场涨一次价，以刺激经销商以原价压库，收到了较好的效果。

2.翻单式“压仓”。压货分两步进行：第一阶段给每个经销商设定一个较低的目标，对其在规定的时间内把目标货物全部销售完毕后给予一定的奖励；第二阶段在淡季后期再给各经销商设定一个较高的目标，对其在规定时间内销完后给予高级奖励；当两个阶段目标都实现时再予经销商更高一级的奖励，以此刺激他们不但要压库，而且要想办法尽快销完。

3.常规性“压仓”策略。如召开经销商定货会、定货抽奖、购货连环奖、订货旅游等，以刺激淡季销售。多元化、互补营销激活淡季多元化策略主要表现为产品多元化和渠道多元化。在食品饮料业里，一种特性产品很难一年四季常青，但如果你的企业有了两三种不同特性的产品，企业淡季负面效应将大大降低。年，公司在拥有一条年产3万吨的啤酒生产线上又增加了1万吨的生产线，并在夏秋加大啤酒市场拓展，使企业整年产销处于一个相对繁忙状态，从而弥补白酒因季节性因素而发生的欠收。虽然公司啤酒规模不大，但能相当程度上弥补因白酒淡季给企业带来的负面影响，而且因采取品牌延伸、一牌多品的互动策略，使清江醇品牌得以更大化传播和塑造。在实行产品多元化的同时，公司还对内部销售结构、渠道重组整合，进行互补营销：①因目标市场不同，销售部划分为白酒部和啤酒部，形成既独立又可互相借用的内联关系；②实行搭售法，如在夏季，对啤酒片区业务员，规定每售六箱啤酒必配售一箱价值40元。

酒厂发展的很快，销售量一直上涨着。夜里的黑暗中，乌依古尔把自己那双冰冷的手交叉放在腋下取暖，一股寒意顿时袭遍全身，乌依古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抽出双手裹紧棉被。与乌依古尔背向而卧的顾雨发出均匀的鼾声，在冬夜里显得更加刺耳。乌依古尔扯高棉被捂住耳朵，泪水却不争气地打湿了枕巾。

顾雨与乌依古尔的争吵不是第一次了。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小两口没得隔夜仇，以往每次争吵过后顾雨都会主动认错，开始的时候，乌依古尔绷着脸冷着眼，不给顾雨改过自新的机会，顾雨也不多说，拽过乌依古尔发凉的双手伸向他的腋下，一股暖流由手至心，乌依古尔的双手被焐热的同时，脸上的寒冰也跟着融化了，柔软的身子慢慢贴紧男人宽阔的胸膛。

最近，顾雨回家越来越晚，乌依古尔有了莫名的恐慌。一个要好姐妹的老汉就是因为有了钱花了心肠，忘记当年如何辛苦追求如花似玉的婆娘，在甩给婆娘娃儿20万元后就与别的女人重筑爱巢去了。可是，自家男人乃腰缠万贯的大老板，想钓鱼者有的是诱饵啊。

于是，乌依古尔穷追不舍地问，顾雨含糊其辞地答。乌依古尔的直觉战胜了一切，又哭又闹，顾雨的脖子梗成铁杵，誓不低头。乌依古尔泪花飞溅后目光如剑，顾雨抛出一句不可理喻，倒头就睡。乌依古尔习惯了顾雨腋窝下的温暖，这次吵架后乌依古尔失去了过去的待遇。乌依古尔由失望到忿恨，狠下心去商场买来一个电热宝。电源插上电热宝不到两三分钟，冰凉的铁皮开始升温，乌依古尔在寒夜中双手搂着硬硬的电热宝进入梦乡。

现在，顾雨的鼾声被乌依古尔的一声尖叫打断。顾雨扭亮灯，却发现乌依古尔眼中满含泪水，抖动的手指被烙出红印。顾雨身子一颤，飞身下床，取来牙膏，小心涂抹在乌依古尔烫伤的手指上。顾雨张了张嘴巴，他想说：“其实，我回来晚是有原因的，都是为了酒厂。”乌依古尔别过身子，顾雨只好住了嘴，关了灯。

二天晚上，顾雨早早回到了家，随他一起走进家门的还有一台洗衣机。乌依古尔愕然，顾雨说：“哦，冬天水凉，你的手又怕冷，我早就打算买一台洗衣机了。可是，你也晓得我为了酒厂，所以我就利用晚上下班后去技术员和销售人员家里，发点慰问品，以期换来员工的心和团队精神，还怕酒厂不能再上一个台阶唦。”乌依古尔的眼里涨满泪水，哽咽着说：“你呀，你可真傻。”这夜，北风呼啸，女人的电热宝孤零零地躺在沙发上。乌依古尔的双手被顾雨的腋窝焐得暖暖的，乌依古尔在梦里，已经升起了一轮红日。几日后，省里的领导们来清江县里检查工作了，政府办的刘主任精心准备了一桌午饭。省农业厅的王厅长发现桌上放着四瓶包装精美的五粮液、清江醇，眉头皱了一下：“咋个上这个酒，咱们这不是有清江醇苞谷酒唦？”县长小心地解释说：“我们的清江醇苞谷酒虽然是安逸，可是怕领导们喝不惯。”王厅长一挥手说，“笑话。高副省长都喝得惯，我家乡的水还能喝不惯？酒嘛水唦，水呀喝吧。你这五粮液，每瓶起码小两千，能买多少瓶清江醇苞谷酒，你算过没得？平时我们都说是人民的公仆，可我们喝的这几瓶酒，是多少个农民一天的血汗啊！”县长满脸通红，连声回答“是，对头。”连忙张罗着把五粮液拿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果然拿了两瓶本地产的清江醇苞谷酒放到了桌上。王厅长和蔼地笑了：“这就对了嘛，天天讲廉政，其实廉政就时时在我们身边啊。”人们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表示厅长的现身说法教育让大家受益匪浅。

厅长饶有兴趣地拿起酒瓶，看着商标上的图画，一拧瓶盖却是松的，就问：“这酒咋个开过了？”县长忙说：“这酒的瓶盖设计不太合理，开瓶比较麻烦，所以他们上酒前就先打开了。”王厅长隔着瓶子闻了闻：“闻起来味道，还安逸。”

酒倒上后，大家纷纷向王厅长敬酒。王厅长讲了几句话，把酒放在唇边试探着喝了一小口，在嘴里咂摸着，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觉着这酒安逸，虽然比不上五粮液，但和其他名酒比起来也差不太多。”县长很谦虚地感谢了厅长。又喝了几杯后，王厅长说起了乡镇企业的品牌建设，他拿正在喝的清江醇作例子，说：“你看这个酒，虽然喝起来安逸，但品牌一直打的不响，这就是营销工作做得不行。还有他们的包装，太保守，没得现代感。刚才李县长还说了，瓶盖的设计让消费者开起来很不方便。这些细节问题做不好，要想闯出去，很难。所以，我们不能光顾埋头做事，有时候也停下来，多多思考。另外，我走的时候，给我捎上真正的清江醇苞谷酒五箱，我要送高省长，他要宴请部下的……”桌上坐的人都说，厅长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太深刻了。

眼看着两瓶酒喝完了，县长说：“哦，再上两瓶？”王厅长很大度地说：“喝我们自己产的酒，大家就放开些。但是，也要适量的好。”一会儿，两瓶清江醇就被端了上来。

大家正喝到兴头上时，刘主任打手势把县长叫了出来。县长出来后，刘主任问：“县长，后面的酒还开不开？”县长说：“哦，再开一瓶，多了怕喝不完，浪费。”主任答应了一声，到了厨房打了个招呼，立即有个人拿出一瓶清江醇苞谷酒，拧开酒瓶口子，把酒倒进一个塑料桶。然后，拆开一瓶五粮液，用漏斗小心地倒进清江醇的瓶子里……

二天，高省长把王厅长叫到他办公室说：“晚上我有事得关了手机。”说着，看了王厅长一眼，接着又说，“你晚上7：20到我家一趟，要十分着急地对我说单位有急事，让我必须去，晓得？”

王厅长一愣，见他一脸古怪的表情就晓得了些啥子，说：“放心吧！”

当晚，王厅长准时敲开了高省长家的门，连句客套话也没说就着急上火地埋怨道：“省长，你咋关机了唦？书记有急事儿找你研究唦！”心知肚明的高省长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婆娘说：“唉，没办法呀！关了机也不能陪你啊！”

“忙你的吧。”婆娘十分理解地笑笑。

于是，高省长跟着王厅长出来了，笑眯眯地说：“这双簧你唱得安逸！”

“老大，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不等他说完，王厅长心有灵犀地接腔道。

“唔，以后你有啥事儿尽管跟我说！”

“谢谢高省长！”高省长又低声说道，“我带来五箱苞谷酒，送你三箱，记到，这可是你女儿的酒厂的酒。哦，好喝的很唦！”

“清江醇苞谷酒，很安逸的酒，五箱你都拿来，我送省长们每人一箱。”

“晚上，你在我楼下等我，见我喝多了，就扶我上楼，跟她说我被书记灌晕了，晓得？”

“老大，这个……”王厅长有些犹豫，但见他一脸不悦并用鼻音重重地“哼”了声，只好说，“哦，高省长，您放心好了。”

11点20分，王厅长如约来到高省长家楼下。没多大会儿，高省长急匆匆地回来了，喷着酒气问道：“没人看到你，扶我上去啊。”他小声说。

“您好像没喝多……”王厅长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咋个瓜唦！”高省长显得有些恼火。瞬间，王厅长意识到自己犯晕了，咧嘴笑笑，“搀扶”他往楼上去。

王厅长敲了门，婆娘开了门。王厅长忙赔笑道：“不好意思，我们书记……”

但话却被她打断了，冷冷地问：“哦，他脸上的口红印儿咋回事儿？”

王厅长愣了。

“胡说，我在洗手间洗过脸的！”高省长忙不迭地冒出这一句，脸一红，酒也“醒”了。

在省长家“叮叮咣咣”的喧嚣声中，王厅长慌慌地下楼，兔子一样蹿了。